距离高考的日子，用手指头终于可以数完了。教室里气氛有些凝重，头上聚拢着低气压，大家沉默不语，各自为高考备战。本应坐满人的座位上，兀地空出两个位置——L和N离开了。
N是个高个子男生，黝黑且强壮，影响中只记得他喜欢看文艺类的杂志，诸如《萌芽》之类，他离开的时候是五月考后，成绩尚未公布，他便不辞而别，后来在电话联系中得知，他已只身赴往G省，去看他心仪已久的大学。
而L是班上唱歌最好听的女生。一米六多，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，俗一点说，那就叫青春靓丽。可谁也没想到，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阳光开朗的女生，在一年前退学了，去了J省打工。
还记得在简单的告别仪式上，她换下了校服，穿上米白色的衬衫，配着藕叶绿长裙，这算是她开始告别高中时代的标志？L说，世界那么大，我想去看看。听到这，大家都笑了，笑得苦涩。
L从小和爷爷奶奶生活，父母在异地打工，一年只能见一两面。从高中开始，就失去了自己的目标，不知梦想、信仰为何物，每天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，熬到高中，她愈发觉得自己与这里高压的学习氛围格格不入，每次大考后内心都是崩溃的，与其在这强颜欢笑，做着无望的挣扎，不如换一种方式生活。
打工虽然很累，但却希望能从自己的汗水中重新找到人生的价值和奋斗的动力。
突然觉得有些可笑，人呐，为什么一定要失去，才会懂得珍惜？L说她会回来的，可能是以老同学的身份，也可能，以学妹的身份。但不管选择哪种，对于她而言，都是她所欢喜的吧。
过了很久才从朋友那了解到N的事，他和L差不多，也是觉得自己上了高中后终日闷闷不乐——一个人背负这家族希冀，扛起沉甸甸压力，渴望伸手一把揽住遥不可及的梦想。
一次考砸，就如恶心循环，次次考砸，哪怕向上爬了些许距离，也无人为他的努力鼓掌。同学的嘲讽、失意、落寞、懊悔交织纠葛在一起，于是信心、恒心、毅力、动力，被一点点消磨殆尽，挫败感如跗骨之蛆慢慢咬啮着灵魂，整个人笼罩在失败的阴影中，日益变得麻木与不堪。
离开，成了他唯一最好的出路。
朋友说完的时候，我微微有些失神。她认真的问我，我们这么努力，是否真的值得？我说，只要你认为是对的，那就值。她望着我，不可置否的一笑。
很多时候，我都会在想，那些所谓的梦想的本质究竟是什么，是追求物质上进一步的满足，还是与生俱来本心不泯的渴求？人真是一类神奇的物种，哪怕微末如蝼蚁，也会歇斯底里的呐喊，张牙舞爪的捕食。
有人说那你看你说的L和N，不是向失败的现实服软了么。不，他们没有，他们只是向漫漫人生中一微不足道的失败服软，并没有屈服于命运，自甘沦落，不然，L就不会以另一种方式去生活，试图冲破束缚她的枷锁；N也不会收拾行囊，亲眼去看一看那遥不可及的梦想了。
只是我疑惑，如果人仅是为了满足物质需求的享受而努力，那可能有一日会失足坠入深渊，若是发自内心深处的信仰追求呢，这股来自本心源源不断的动力是否会有枯竭之时？我不知道。
借汪国真的一句诗“既然已经选择了远方／那便只顾风雨兼程。”且不去管远方是何方，趁自己有梦敢闯，那就铆足劲儿向前奔跑，剩下的，请交给时光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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