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魔兽世界》小说「赤土」覆小曲的牛头人德鲁伊

Part ?一

没人明白覆小曲为何要做一名德鲁伊，而且学的还是恢复学。在他们看来，牛头人就应该扛着图腾向前冲，而不是默默躲在后面用回春术。

和克拉克第一次见面时，他也提出了同样的问题，记得覆小曲是这么回答他的：“就跟你是个绿皮肤的兽人，却跑去信仰圣光一样，我信仰艾露恩也没什么问题吧？”

克拉克咧了咧嘴，锤了锤胸前的盔甲作为回应，腰上的圣典随着震击而晃动着——这玩意跟他的外貌可真够不搭的。

“不过，说是派去萨尔玛的增援。”克拉克环顾了周围一圈，“但这数量也少了点吧。”

不远处，围坐着的三个人同时抬起头，接着，一名血情灵皱着眉站了起来：“数量并不能代表一切，兽人。”

“但依旧不容小觑。”克拉克撇了撇嘴，“或许你能用寒冰箭戳穿几只骼楼兵，但若是面对一整支亡灵大军时你还能如此勇猛吗……法爷？”

“你这家伙……”气得直挑眉的血情灵猛地举起法杖，又立刻被一旁的死亡骑士抓住了手臂说道：“冷静点，黑渊，他说的挺有道理的……”

“我去，索尔，你能不能有点立场？巴德，别坐那看戏，你好歹说几句啊！”另一旁的巨魔淡淡地望了他们一眼，又低头继续擦拭起手中的猎枪来。

覆小曲和克拉克看着这副场景。不由得纵声大笑。

“呜……”悠长的号角声忽然响起，克拉克转过身子，一脸严肃。覆小曲也偏过了头，看到了逐步走进的指挥官的影子。以及指挥官后方，那座闪耀着神秘光环的黑暗巨门。

Part ?二

一位年迈的萨满曾说过：“踏上异域的人所做的第一件事，那必然是仰望天空。”

覆小曲终于理解了这句话的真意。

仿佛时间停滞般的夜空，璀璨的星辰汇成了浩瀚的星海，流淌在深邃的暗幕下，被星屑包围着的巨大恒星如同未加打磨的宝石，沉浮在星海间涌向那遥远的天际。

那是只有神才能创造的世界。

“……虽然不想打断这氛围。”最先回过神的克拉克敲了敲胸甲，“但我们得出发了。”这时其他人才注意到赤色大地的远方，一缕缕徐徐升起的硝烟。

萨尔玛的处境似乎真不大乐观，从指挥官一面抱怨着援兵的数量，一面又暗松了口气的表现就看得出来。

临时的五人小队便这样解散了。覆小曲被派去了医护队，同为数不多的巫医们一齐照顾伤兵营里的士兵——这活儿可一点也不轻松。

看到覆小曲发青的脸色，其余几人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，结果被后者的群体缠绕一个个全捆在了原地。

在被绷带、药草和血腥味包围着的日子里，常能见到克拉克和索尔的身影。经常是俩人一身伤地走进营门——看上去浑身是血其实都是些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伤，覆小曲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组团来嘲讽自己的——虽然这么想，最后还是扔给了两人一卷绷带。

这个时候，克拉克就会边指着某个伤口边说明它是拿几头恶魔换来的，索尔便打断说：“你少瞎扯，明明有一半是我干掉的”，克拉克就大嚷着：“你居然拆我台！”然后一拳挥向索尔的头盔。正在收拾绷带的覆小曲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，不由苦笑着叹了口气。

偶尔黑渊也会过来——来领取定期发放的魔法药剂。在等待药剂的时候，他就朝覆小曲不停抱怨着在补给车队里的各种不是，表情颇为厌烦。但覆小曲觉得他其实是很负责的，例如背上那根布满焦痕的法杖，还有那把不知何时挂在腰上的长剑。

长剑很新，剑梢上的漆还是透亮的，剑柄还特意改细了。注意到覆小曲的眼神，黑渊突然明白了什么，骄傲地挠了挠耳朵。“那啥，这把剑，我只是想拿来防身的啦。”说着他还抽出剑挥舞了两下，结果把挂在边上的一排棉被砍成了两半。看到覆小曲不抽搐着的眼角，黑渊僵硬地笑了笑，然后拿起一旁的药剂转身逃出了房间。

至于巴德，在覆小曲偶尔几次的外出时，总能看见这名猎人站在萨尔玛最高的建筑上，像一尊沉默的石像，一动不动。但察觉到注视的目光后，他又会转过视线微微点头，证明他还是个活着的生物。

人们总说猎人是最不害怕寂寞的，因为他们有足以将生命相互托付的动物伙伴。但覆小曲却在巴德身上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孤独。他的动物伙伴呢？他为什么总是沉默不语？覆小曲不清楚，也不会去探询。他只是挥了挥手作为回应，继续向前走去。

“砰！”突然响起清脆的枪声，一只狮鹫从空中晃晃悠悠地落下，砸在了萨尔玛的大门前。至少枪法很好这一点覆小曲是清楚了。

迎霜节那天，覆小曲难得可以休息了。于是在晚上，五个人久违地聚在了一起。

“真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当上了副指挥官，长官到底怎么想的？”

“哈，你不也一样吗，听说在护卫队混得挺不错的啊。不过你那柄剑还没砍过人吧，虽然我不觉得它砍得断东西，哈哈。”

“你这家伙！”

“喂喂，黑渊别拔剑出来啊，这也是事实吧，你也应该冷静点才对。”

“索尔，你好像越来越偏袒克拉克了啊。巴德，你好歹发表下意见吧，别蹲在那喝闷酒……”

覆小曲捧着一碗晨露酒，静静地望着喧闹的众人。说话声和酒香围绕着燃烧的篝火，在寒冷的夜空下显得异常地温暖。如果能一直这样子也不错啊，覆小曲默默地想着。

他并不知道，白己的想法究竟有多么天真。

Part ?三

覆小曲从未想象过躺在担架上的克拉克的样子。

所以当看到大吼着“让开！让开！”从进门口的索尔，和被抬到面前，身体被穿过好几个窟窿的克拉克时，他的脑子一瞬间陷入了空白。

“你在做什么？还不赶快救他！”索尔粗暴地抓住覆小曲的双肩摇晃着，后者这才反应过来，慌忙地施放起回春术。

然而，以往能迅速治愈伤口的绿色光芒，在触碰到那些窟窿的刹那，竟自行消散了。

“怎么会这样？”索尔瞪大了眼睛，覆小曲则铁青着脸盯着伤口旁的黑色伤痕：“术士的腐蚀术！他怎么可能会中这种东西？巫医……巫医……”

突然，一只手猛地抓住了正要转身的覆小曲，他回过头，躺在担架上的克拉克微笑着摇了摇头，眼神黯淡却又坚定。淡淡的圣光从他的身体里透出——只有这时覆小曲才想起他还是个名副其实的圣骑士。

覆小曲抬起头看向了索尔，后者愣了一下，然后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浑身颇抖起来。最后，他痛苦地低下身子，朝克拉克轻声说道：“有什么话你就说吧……我们会记住的。”

“……”看着不断点头的索尔，克拉克仿佛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任务般，满足地叹了口气。

他身上的圣光和手上的力量也仿佛随着这口气般消逝了。只剩下这副躯体象征着他曾经的存在与荣耀。

“他……走了吗？”覆小曲抬起头，看到了倚在门口的巴德，望向这边的眼睛看上去十分黯然。是他第一个发现并从追杀的邪兽人手中救下了克拉克。于是覆小曲开口道：“他……”

但下一刻他却石化般定在原地，双眼死死地盯着巴德握着的那把沾血的断剑，细细的剑柄握在巴德手上。显得是那么不合适。

“几小时前，补给车队遭到了燃烧军团和邪兽人的围攻。我们的增援赶去时已经太晚了，他们全都……”巴德没有再说下去，他将断剑小心地递了过来。覆小曲接过剑，默默地抚摸着剑上的断面。他应该在最后用这把剑砍下了某头恶魔的头颅吧。覆小曲仰起头闭上眼睛，好让眼眶的泪水不要流出。

仿佛整个房间的光都消失了一般，压抑得令人窒息。

“喀咔。”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，直到铠甲的碰撞声传来，覆小曲才睁开了眼睛。索力站了起来，手上捧着解下来的圣典。他看着巴德和覆小曲，二人也看向了索尔，然后，三人并肩向着营门走去。

“我们得见一见指挥官。”克拉克说，“他们的目标是玛格汉部落。袭击我们的部队是想让我们自顾不暇吧？”

“萨尔玛的战力不足同恶魔和邪兽人抗衡，难道引一些给荣耀堡的人类牵制？”

“那些家伙不添乱就够了，我们得向奥格瑞玛请求增援。”

“……等待增援的这段时间呢，到那时玛格汉或许已经被除名了。”

萨尔玛的上空，硕大的金星散发着温暖的光芒，但走在前面的死亡骑士却散发着刺骨的寒意。

“我带着一支部队，杀过去。”他转过头，冰蓝的眸子里只余下冷酷的杀意，“不仅是为了拖延时间，我要让他们，血债血偿！”

Part ?四

燃烧军团的家伙们显然没想到萨尔玛真的敢出兵增援。

所以当围聚在山脚下的他们看到一群咆哮着奔袭而来的兽人士兵时，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，任凭他们在人群里大杀四方，然后穿过阵地突围上山。

恼羞成怒的恶魔们开始源源不断地发动冲锋，但显然他们也低估了这些兽人的实力，恶魔被他们一次次击退下来。但所有人都清楚，攻上山顶不过是时间问题。

“曾经我也盼望着能上一回战场，但现在我后悔了。”给索尔加上一道愈合术后，覆小曲有些苦涩地笑道。“看着战友们一个个倒下，自己却来不及救下他们，这滋味可真难受啊。”

“但你救了很多人。”解决掉最后一只冲上山坡的地狱犬，巴德转头看向了他，“你是德鲁伊，是自然之子，很多人因你的力量而活了下来。”

“说实话，我很羡慕你。”巴德的话让覆小曲惊讶地转过头去，“如果当时我能有这种力量，或许理查德就不会死了。”

“理查德是只草原狮，是个贪吃又耿直的家伙。说实话，我并不喜欢它——它是父亲传给我的，同这把枪一起。”巴德在岩石上坐了下来，有些出神地看向远方，“我用过无数办法想把它甩掉，好换上一个更加强大的伙伴。但那家伙真的是个呆子，无论怎样骂它揍它，它依旧形影不离地跟着我。

直到碰见一名恶魔守卫，它为我挡下致命的攻击而倒在地上时，我才醒悟过来。但那时，一切都太晚了……”

巴德轻轻叹了一口气，望向不知该说什么而沉默不语的覆小曲，缓缓说到：“逝去的事物无法挽回，我能做的，只有用手上的这把枪，回应那头呆狮子罢了，但你……”

但你，还有可以挽回事物的力量。巴德的眼神这么说道。覆小曲愣愣地看着他，突然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：“你今天好像个游吟诗人。”

“我曾经倒是想过干这行的。”巴德一本正经地回答道：“索尔，你以前有想过当什么吗？”

“不清楚，我复活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。也许是裁缝什么的吧。”索尔微笑着应道。

“但你应该还记得死亡的那一刻吧。”低沉的咆哮声自山脚下传来，成群的恶魔如洪流般涌上山坡，“那是什么感觉呢？”

“这个嘛……”兽人们大声咆哮着冲下山坡，用血肉之躯同那道汹涌洪流猛烈地碰撞在一起，“到那时你就自己体会吧。”

大陆上扬起了干燥的风，将清脆的折戟声传向遥远的彼方。

Part ?五

萨尔玛郊外的墓地里，不知何时多了一排奇特的墓碑。

围绕着篝火堆的四座墓碑上，刻着清晰的纹路。那分别是一本厚厚的书典，一柄断裂的长剑，一顶古朴的头盔和一把漆黑的长枪。

而每当金星照耀在萨尔玛上空的那天，篝火堆便会燃起雄雄的火焰，而在每座墓碑前，都摆着一碗满满的晨露酒。从远方看去，仿佛像是四个身影正在把酒言欢。

而这种晨露酒，在萨尔玛某个不知何时就在这里的牛头人德鲁伊那里就能买到。